【喻黄】残响 （下）
- 喻文州 x 黄少天
- 有能力的请点开BGM（x
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
那场剧烈的爆炸后续持续了大概一周，喻文州在拉上了所有窗帘的房屋里和黄少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，靠着压缩饼干和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的矿泉水度日。
在时钟的作用消失以后他便失去了时间的概念，末日以后好像没有了日升日落，在那个光源升起之后就悬停在了半空中，整个世界一片昏黄，像是被红茶泼了好几遍的纸。
黄少天也不知道是因为死过一次不是那么在意了还是单纯的乐观，每天都笑容满面，笑着说没事的啊既然神让你活下来了那一定有什么理由。
喻文州有些疑惑，“少天你是基督教徒吗？”
黄少天摇了摇头，“不是啊，只是我往往想不出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只能把圣经里那一套搬出来了，虽然也肯定不是圣经，我想到啥说啥嘛。”
于是喻文州笑了笑，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可问的，便装作不经意的问，“少天以前是做什么的？”
黄少天挠了挠头，“说实在的……我死了以后遗失了点记忆……我以前好像是个蛋糕师，你知道吧，开甜品店的那种。我是老板，我还记得那家甜品店好像叫……蓝雨吧，特别有诗意，应该不是我起的名字。”
喻文州突然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，说不清，但是好像对黄少天挠着头思考的样子还有那个名字十分的熟悉一般。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并不认识黄少天才对，可是那种感觉挥之不去，一直梗在心里，难受又闷痛。
黄少天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，”喻文州说，“我就是有点……累。”
“……你别睡过去就醒不过来啊。”黄少天担忧的望着他，伸出手想要触碰喻文州的额头又连忙缩回去，“我为什么非得是个丧尸，是个幽灵也好啊至少能碰碰你。”
喻文州失笑，“可是少天，幽灵是碰不到人类的吧？”
“也是哦……”黄少天盯着自己手臂上裸露的骨头叹了口气，“福尔马林估计都救不了我，还是在慢慢腐烂，虽然这几天都没有太大的变化，还是能撑一久的。”
喻文州眨了眨眼，望着黄少天在黑暗中也依然熠熠生辉的眸子，“少天。”
“嗯？”黄少天应了一声，抬起头来看喻文州。
“……我以前真的不认识你吗？”
他本以为黄少天的回答会很干脆，但是取而代之的是，对方的表情变得很深奥，第一次让他有些看不懂。
黄少天用一种很空灵的，一点都不像他的语气说，“……文州，时机未到。”
喻文州皱了皱眉，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？末日？我？还是别的？”
丧尸躺在了地板上，和他以前一样盯着斑驳的天花板看了很久，一时间房间里又没了声响。
喻文州也只是等着，他知道黄少天肯定要开口，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开口。
“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，”黄少天终于还是出了声，“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想起来，即使我告诉你了，那也是无济于事……况且我自己也有些片段很模糊，就算是我现在告诉你，那也有些碎片无法拼成整体。”
喻文州轻声说，“好吧，如果你也不能解释的话……”
黄少天眨了眨眼，“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？”
“雨停了，至少这是个好兆头。”
丧尸的听力似乎也比一般人的要好，黄少天跳起来拉开窗帘，被爆炸所影响的整个城市都变得破旧不堪，喻文州探头才发现，就连这一栋公寓的外墙也变得破破烂烂，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真的是神的旨意，他和黄少天在的这一层没有被波及。
“结束了吗？”喻文州撑着窗沿看外面，黄少天坐在桌子上，听到这一句便扭头看向窗外一成不变的昏黄。
“不知道啊，”他说，“既然有第一次那肯定会有第二次，你听说过那句话吗，暴风雨前的宁静，也许风平浪静也只是假象，谁知道呢。”
喻文州点了点头，又一次望向窗外。
浮云在昏黄色的天际倾泻而下。
¤
就像黄少天说的那样，暴风雨来了第二次，又来了第三次。
丧尸身上裸露出的白骨也变得多了起来，因为天象变异的关系，往往不能及时地获取到福尔马林或者防腐剂。
但是黄少天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。
喻文州再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到的是一如既往的疲惫，黄少天坐在他床边看一本书，书页翻动的沙沙响声就像是从前夏季风会吹过香樟的树梢，宁静而悠远。
他于是就躺着，没有发出动静，看着黄少天安静的侧脸，垂下的眼帘，和瞳孔里光芒的瞬息万变。
熟悉的感觉又席卷而来，他轻轻地呼吸了一次，心中像是有什么正在破茧而出。
——这个年轻人，平白无故的敲开他的门而不是破门而入，接近他，说了喜欢他。
而且黄少天肯定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，对于这个世界或者是对于他本人也许至关重要的一些东西。
他对自己说，想一想，已经是时候了，想一想吧。
喻文州又一次闭上了眼睛，这一次他沉入了更深沉的梦里。
梦里没有昏黄的世界，没有爆炸和大雨，没有火光，更没有一片死寂。
而是蓝天白云，车水马龙，沸反盈天。
是一个末日之前曾经有过的和平世界，甚至没有末日的恐慌，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世界。
喻文州看到黄少天站在他面前看着他，活着，是的，活着。
他深深看进黄少天的眼睛里，深深地看着对方眼睛里的那一束光芒。
“蓝雨，是我们两个的蓝雨。”
他模模糊糊的，听见黄少天这么说了。
还能回到那个时候吗？
喻文州在梦里面问着自己，还能回到那个他们相恋，没有哀伤也没有死亡的世界吗？
没有那个该死的诅咒，也没有像是奇幻小说里的奇怪循环——
还能回到那个时候吗？
他再一次睁开了眼睛。
黄少天手里的书已经快翻完了，喻文州看着对方好一会儿，才慢慢的开口，“少天。”
“嗯？你醒啦，这次好像睡得比较久，是不是做梦了？”
“……是啊，我做了个梦。”喻文州温和的说，“少天，我想起来了。”
黄少天愣了一下，把书放到旁边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，“你想起来了？”
喻文州坐起身来，点了点头，“这是第几次了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”黄少天耸耸肩，把那本书拿回来，“你看，就连这本书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。”
他笑了笑，“是啊，我记得。也辛苦你每次都尝试骗我。”
黄少天吐了吐舌头，“我其实根本不擅长说谎你知道的嘛，但是为了世界和平……呸，上次我就是没忍住告诉你了，结果你以为我是个疯子，然后把我给宰了，我就再也不敢告诉你了。”
喻文州苦笑，“我现在说对不起还有用吗？”
“有用有用，”黄少天笑嘻嘻的说，“你知道，我从来就不会怪你。”
“时间快到了吧。”喻文州轻声说，“还要循环多少次，我们真的无法做些什么来……”
黄少天垂下眼睛，“这我就真的不清楚了，在灾难发生的时候我们完全无法出去，其他的时间就算我出去了都是无济于事的，我找不到出口……而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出去，那必定会有什么发生在你身上，然后一切洗牌重来。”
喻文州望着窗外越来越亮的光，“每次……我想起一切的时候，都将洗牌重来，有什么区别吗？”
黄少天摊开手，“这只能说，我们还没找到一个办法从这个地方出去，如果找到了，要么我们可以永恒的沉睡下去，要么……”
喻文州温柔的接了下去，“要么重新开始。”
重新和你在一个没有灾难的世界里相遇，重新相知，相恋，相守一生。
¤
这一次的轮回世界也终究是要崩毁了。
喻文州站在落地窗前，转向黄少天，“都已经这样了……少天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黄少天盯着云层的瞬息万变，却突然被喻文州牵住了手，猛地瞪大了眼睛，“文州！？”
喻文州把他拉到怀里拥住，“不管有没有病毒，我都想抱抱你……我有多久……多少个轮回没有抱过你了？”
黄少天把下巴靠在喻文州肩膀上，闭上眼睛，“我也记不太清了。”
喻文州温柔的放开他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，“那我有多久没有亲你了？”
“这个真不行！”黄少天推开他，“不管是腐臭还是福尔马林都——反正你不要亲我！！”
“我不在意。”喻文州不容拒绝的把黄少天拉近了，偏头吻上对方苍白的嘴唇。
而黄少天在反抗无果的情况下，只能轻叹一口气，顺从的伸出舌头回应着自己的恋人。
远方的光又强烈了一些，一直蔓延到他们的脚底下，带着吞噬一切的热度，让世界在这片光芒中溶化了。
“下个轮回见。”喻文州在炸开的白光中，感觉到黄少天吻了吻他的脸颊，近乎耳语的说。
¤
你的声音渐渐远去，宛若即将吞噬一切的赤红。
一定会，就这样将你淹没，变成无边的黑夜吧。
FIN
